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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信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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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信件

茶樓事件過去的第二日, 流言就從陶宿錦那兒傳開。

那日江頌月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震撼,礙著那句“今日事所有人不許外傳”,這回他沒敢說那麽露骨, 只說聞人驚闕對江頌月死纏爛打,被打了巴掌,臉都不要了。

是很不要臉,反正今後他再想起聞人驚闕,腦子裏率先閃現的,就是那日他吞服□□物後, 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
閑話傳得很快,信與不信, 各說紛紜。

聞人雨棠是信的。

她想讓兄嫂和好,苦思冥想後, 摸索出了點兒門路, 可惜聞人驚闕根本就沒回國公府, 她找不到人。

到第三日,才千難萬難地從大理寺攔到人。

“我說過,別再插手我與你五嫂的事情。”聞人驚闕開口便是警告。

“沒有, 我沒插手!”聞人雨棠再不敢跑江家人面前說胡話了,道, “我想起五嫂說過的一樁事,覺得可能對五哥你有點幫助, 過來與你說一聲……”

聞人驚闕不覺得她能提供什麽幫助,“我還要去找你五嫂,去晚了, 她該以為我變心了。所以,別浪費我的時間。”

自打上回讓他出醜之後, 江頌月開始正常出府,只是每每遇見他,都視若無睹,不肯聽他說一句話。

聞人驚闕不好用些強硬的手段逼迫她,只能繼續用這愚鈍的法子表衷心。

讓全城的人都來看他丟臉,能讓江頌月心情好些,也行。

“你天天去賠禮,根本就不是辦法。”

的確不是辦法,他要解決的,除了江頌月被欺騙的怒火,還有阻礙二人的祖父。

要與祖父動手嗎?

聞人驚闕覺得若是沒有祖父的插手,江頌月會怪他,但不會嚴重到這種程度。

他想殺了祖父。

可輔國公從頭到尾對付的人都是他,鎖在屋中、茶樓遇襲等等,比這更狠辣的招數他都遇到過,不過是少時尋常的考驗罷了。

這中間像江老夫人那樣無辜被連累者,不是祖父的錯,而是他自身能力不足,未能全身而退的錯。

要怪只能怪他自己。

有些事情,自小便是這樣聽的、學的,時間久了,即便理智知曉這道理不對,心中也已經形成固定的思維,難以更改。

輔國公怕是連這點都算到了,所以從不直接對江頌月等外姓人出手。

再有是,就像祖父說的,生在聞人家,得了這個姓氏帶來的利益,就該聽話地為它做出奉獻。

這是輔國公的掌控欲,也是獲利者該履行的責任。

聞人驚闕願意放棄從這個姓氏中得來的一切,是祖父不願意放過他。

所以,要殺了祖父嗎?

殺了祖父,江頌月能接納他嗎?

聞人驚闕不確定,他遲遲未動手,是因為每當有這個想法時,就會不由自主地把輔國公與江老夫人放在同一高度做對照,心中便生出些許遲疑。

“你得示弱,得按五嫂的喜好去討好她啊。”聞人雨棠不知他思緒飛遠,焦急地提醒他。

江頌月喜歡讀書人,聞人驚闕只要換上身素雅的衣裳,拿著本書冊坐下,手邊放上一盞熱茶,就能勾得江頌月移不開眼。

但前提是江頌月願意與他同處一個屋檐下,願意賞他一個眼神。

聞人驚闕不想聽廢話,道:“無事就回府去。”

這種語氣聞人雨棠很熟悉,每次爹娘談起正事,都是這麽打發她的。

她不服氣,但無可奈何,轉身時氣惱嘀咕:“她想要的是事事依賴她的乖男人,你總這樣,她能接受你才怪了……”

“站住。”聞人驚闕將她喊停,“再說一遍。”

聞人雨棠嚇一跳,以為他生氣了,小心地打量了他之後,規矩道:“五嫂當初看上你,除了喜歡你的長相,更多的是因為你瞎了,必須要依賴她、離不開她。”

聞人驚闕知道江頌月喜歡他的臉,不知道她有這樣的小心思。回憶過去,察覺到每次他示弱後,江頌月都會格外的寬容和溫柔。

他以為那是因為江頌月喜歡他、心疼他,現在看來,是他想多了。

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在菩提廟那會兒,五嫂自己說的。”

聞人驚闕若有所思。

他大概明白江頌月為何想要一個事事依賴她的男人了,因為她遇見過心思深重的人,並因此吃過虧。

是賀笳生。

就像大多數男人喜歡溫柔無害的解語花一樣,她想要的是個沒有任何攻擊性、能夠完全為她所掌控的男人,這樣的人能讓她感到安心。

這麽想的話,兩人分開後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。

裝瞎這事本就讓江頌月憤怒,謊言又讓她對未來產生了不安。

他的糾纏,使她陷入流言的風波。

清除康親王府,他聲名大噪,反而讓江頌月感受到更大的危險與壓迫。

一個不能掌控的男人,對江頌月來說,是藏在暗處的不穩定因素。

他越是出眾,江頌月越是回避,哪怕真的喜歡他,也很難接納他。

所以,要取得江頌月的原諒,他得先變成個無能廢人?

他是不介意做廢人的,就怕成了廢人,祖父仍不肯松手。

.

上元節後,氣候迅速轉暖,江老夫人見江頌月悶悶不樂,提議趁著這時去雲州小住幾日。

江頌月尚未做下決定,雲州來信,宋寡婦道,聞人驚闕於十日前曾給她去信,提醒她年前曾邀江頌月開春後去雲州游玩。

信件被原封不動地送到江頌月手中。

雲州距京城,尋常車馬需走三日路程,江頌月若去,為了照應祖母,少說得耗費上五日時長。一來一回,加上小住的時間,至少要一二十天。

“他想把我支開?”江頌月原計劃是有這一趟行程的,被聞人驚闕一催,反倒不肯去了。

經由那日望仙樓裏,聞人驚闕情難自控出醜的一幕,她心中平衡許多,聽見聞人驚闕的名字不再一味躲避,而是歹心猜測:“他定是要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!”

江老夫人盲目附和:“可不是嘛,說不定是要趁機迎娶新人。”

看見江頌月眼底的隱忍悲憤,她暗道孫女兒果然還是在意的。

自己賭氣硬撐著,到頭來氣壞了的,還是她自己。

老夫人覺得這不是辦法,不搭理聞人驚闕歸不搭理,怎麽能讓自己心裏不痛快呢?

“聞人五還想著從宋寡婦那尋求幫助呢,沒想到宋寡婦會把他出賣了吧?”江老夫人用誇張的語氣說道,“你說他想什麽呢?宋寡婦與我,肯定都是偏心我們丫頭的啊。”

這話江頌月聽著舒服,將聞人驚闕給宋寡婦的那封信揉成一團,扔出了窗外。

她讓人研墨,道:“我偏不去,一定要留在京城親眼瞧瞧他搞什麽鬼。”

提筆給宋寡婦寫信,落下兩個字,筆尖一頓,她跑出房間,將皺巴巴的信件撿起攤平,道:“不能這麽輕易地放過他。”

江頌月一刻也等不及,傳來衛章,命他務必親自將這封信交到聞人驚闕手中。

傍晚,衛章回來,江頌月正陪著祖母用膳,筷子一放,急切問:“他怎麽說?”

“五公子看見信直苦笑,之後試圖從屬下這裏打聽縣主的火氣有沒有消減。屬下沒搭理,他約莫是氣急敗壞了,說不論如何,今日一定要見到縣主。”

“什麽氣急敗壞,他肯定是故意做給你看的。”江頌月覺得聞人驚闕會覺得沒臉,但不會氣急敗壞,多半又是有什麽陰謀。

他最會偽裝了。

至於今日必須要見到自己……

今日天已晚,她不打算外出,聞人驚闕想見她,只有兩個途徑,一是正當求見。——她拒絕。

再是夜裏翻墻來見。

上回聽說聞人驚闕有這想法,江頌月怒不可遏。

這回聽見,因連著兩次給了對方難堪,她情緒有所好轉,相對平靜些。

上回聞人驚闕想來,被祖母阻攔,讓江頌月白白布置了那麽多人手防備,她至今耿耿於懷。

“他當真說了今日一定要見著我?”

“屬下聽得真真切切。”

“好。”江頌月目光發狠,當下離了膳食廳,帶著衛章親自檢查府中防守去了。

江老夫人看著身側空蕩的椅子,覺得孫女兒氣勢洶洶的樣子比上個月郁郁寡歡的模樣好多了。

在茶樓讓聞人驚闕丟了一回臉,能有這麽大的轉變?

她著實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,問侍婢:“那日聞人五究竟在丫頭手底下吃了什麽虧?”

幾個知曉內幕的侍婢霎時間滿面紅霞,推推搡搡,一個也沒臉說出來。

聞人驚闕在屋裏有多狼狽,江頌月進屋後又看見了什麽,眾人無從得知,但一定很令人含羞忍恥就是了。

所幸江老夫人的好奇心沒那麽重,問不出來就算了,只要人不再如先前那般陰郁就好。

江老夫人本意是兩個年輕人有矛盾,但是感情不假,愛鬧就鬧吧,不損身蓋體就行,才這樣想過,就聽侍婢說江頌月往枕頭下藏了把匕首。

老夫人嚇得魂差點飛出去。

“怎麽還用上匕首了!”

侍婢輕快道:“老夫人莫要擔憂,匕首應當是用不上的。縣主讓人在院落周圍設了索套和捕網,裏裏外外共有十一道關卡,只要五公子敢來,一定會被活捉,他到不了縣主屋裏的。”

這是掏出家底來對付聞人驚闕了。

但江老夫人放心了,最起碼這些陷阱只抓人,不傷人。

她認為倘若今夜聞人驚闕真的來了,一定會被這些關卡攔住,提起的心就放了下來。

想了想,她決定哄孫女兒再高興些。

另一邊,江頌月剛要躺下,就瞧見江老夫人過來了,懷疑她是要為聞人驚闕說話,面色立刻變了。

“祖母哪能幫他個外人?我是來給你送匕首的。”江老夫人讓侍婢送上一把鑲著紅寶石的象牙匕首,道,“這把匕首來自西面草原上,據說是個什麽親王命人打造的,削鐵如泥,石塊都能劈開,正適合用來對付這等夜闖姑娘深閨的惡徒。”

江頌月接過匕首在帕子上試了試,險些劃破了自己的手,真落在聞人驚闕身上,定會讓他皮開肉綻。

她心情愉悅地收下,抱著祖母說了會兒暖心話,讓人將老夫人送了回去。

屋中僅剩她一人時,江頌月躺下,枕著匕首,靜心準備著待會兒嘲諷和羞辱聞人驚闕的語句。

她同樣覺得聞人驚闕真來的話,絕對闖不過前面的索陣陷阱,定然會被活捉。

屆時她不僅要將聞人驚闕五花大綁,還要用這把匕首恐嚇他,然後在天亮後,大張旗鼓地將其押送到京兆尹去,讓他在百姓與同僚中丟盡臉面,讓他再也擡不起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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